心跳狂乱,曲拧歪扭,她的手忙乱地揪着领口,竟不能呼吸般陷在眼前光怪陆离的想象里。她再也撑不住,极度的惊恐让她想瞬间逃离,她向后退,想退向屋中温暖明亮的烛火处,却一头扎进碧竹的臂弯处,头昏昏沉沉,仿若已经不是她自己的,又重又虚无。接着她便若有若无地听见急促的呼喊声。是谁呢?是碧竹吧?她一定吓坏她了。也罢,就如此这般睡下吧。

风依旧窸窸窣窣地缠着花草,月亮微残,将银辉匀匀地洒满一地。还是芜茗山庄景致最美的点翠阁。

第二日一早,天刚刚鱼肚白,碧竹慌慌张张地唤醒鹊喜和彩霓让她们在司空綪雪床边候着,然后绕过影壁踏上曲廊,步履匆匆。司空綪雪烧得厉害,已经不是她尽心服侍便可掩盖。才转过一个弯,余光里一个紫色身影静静地站在雨雪春秋的红亭阶上,几乎同这晨景融为一处。晨光温柔,落在那人的肩膀,却不知为何染了冰寒意味。碧竹心口一惊,忙快步上前,低声说:“大公子,小姐她高烧不退,怕是…怕是染了风寒。”

“不是只是昏倒么?什么时候的事?”司空云霆居高临下看着她,话语里冷漠如常。

“夜里小姐非要起来看月亮,后来…后来盯着西厢房的门便昏了过去。一个时辰前发现她额头很烫。”碧竹跟在司空云霆身后疾步往兰幽轩的方向走。

“那时为何不禀报?”语气里是碧竹并不习惯的责备。

碧竹一愣,道:“奴婢怕扰了夫人和大公子。”声音细弱蚊鸣,却也清晰可辨。

“点翠阁的事以后直接禀至兰幽轩,不分时辰。夫人那里可以方便的时候再去。今日就用完早饭再报沁菏斋吧。”

司空云霆的这番话,在她的心中似有一片叶飘至平静的水面,轻起涟漪。她平日里最听司空云霆的话,办起差事也都权衡着他的心思,避免被他训斥,虽然他训起话来并不让人觉得严厉。只是冷酷。冷的像那冬日日复一日的坚冰,没有一丝温度。仿佛跟他有关的一切或是他明明关心的点翠阁都与他毫无关系。晨风拂起他的衣襟一角,露出织锦靴外侧一朵淡紫的兰花。

碧竹那因为他的微微疾色而万分沮丧的情绪却因着这兰花而转瞬消弭。那是她绣给他的,当然,是以司空綪雪的名义。然而这于她不重要。司空云霆去兰幽轩拿了一个小瓷瓶,便快步赶到点翠阁。

这里的护卫已经换了一拨。彩霓焦急地拿着棉纱面巾浸了凉水放在司空綪雪的额头上,一会一替。司空綪雪那被浸湿的额发贴在白瓷一样细嫩的肌肤上,黑白的对比,那样让人心生爱怜。

司空云霆走到床边,吩咐碧竹取一碗水来,将一粒褐色的药丸放在其中慢慢化开。他将司空綪雪揽在怀中,右手拿着瓷勺盛了药放到她唇边。

司空綪雪烧了小半夜,直烧得脸烫烫的,碧竹虽是伏在床边迷糊了半夜,却也只是四更天时才发现她起病,后来又着急禀报司空云霆,未曾想起吩咐鹊喜她们备水,那两个小姑娘只急着冷敷,哪还有工夫留意司空綪雪口唇干燥。所以这会被司空云霆扶起,只觉得头忽然一晃一空,重又靠于坚实之上。

一碰到水,司空綪雪于迷糊中也顾不得是什么,便想大口喝下,然而力气全无,只能小口呷着。几口过后,才发现入口之水清凉苦涩,却也放不下这难得的机会,一直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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