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伯一步一步登上城墙,东城的城墙下是一尊青铜大鼎,六十年前百花镇之事后,皇帝赐死礼部尚书邹远枝之后,为表皇法纲常重如山岳特地御赐之千斤巨鼎,永镇出云要塞,以示恩重如山。

咚.....

咚....咚.....

咚....咚....咚

一阵嘹亮的钟鸣在城东的城墙上响起,钟声带着沉重和忧郁,仿佛承载了一个城池的重量。

钟鸣二十七,钟声远荡,整座城池都被笼罩在钟鸣之声中,出云要塞中的晨钟六十多年没响过,上一次响起的时候还是百花镇大丧,当年数百万人齐聚城东莫祭的场景还在眼前。

钟鸣二十七,是为国丧,举国节哀,此时为盛世,虽外有忧患,但是人族团结一致对外,在这样的情况下,非妖鬼作乱而死去数千上万百姓,导致乱葬岗之中神鬼不敢近,此之罪过,此之凄厉,二十七声何以表达?

如今这晨钟再度响起,往事仿佛一一在目,六十年过去,当年经历过的许多百姓都已经去世,即便是还活着的都已经七老八十,但是有乱葬岗之中昼夜不休的鬼哭这六十年从未停止过,那遍地的尸骸血渍至今也未洗干净。

在这一片凄凉的晨钟声中,整座城市仿佛被唤醒,无数老人或是铸着拐杖,或是被后辈搀扶着争相走上街头,也许无数个日夜之中当年的真相已然被人忘记,但是如今这钟声一起顿时惊醒了当年沉寂的思绪。

清晨寂静的大街顿时变得热闹起来,晨钟敲响二十七下,为大丧之音,除了皇上皇后驾崩之外,根本不会响起,一时间不知多少人被这二十七声钟鸣惊起。

“爷爷啊!您这是要去哪?您慢点啊......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去准备轿子追上来,快.......”

“阿徐婆,这么早您急匆匆的去干什么?阿徐婆?您......”

“爹?爹啊!早上湿气重,您这是干什么?阿虎,快来扶着爷爷,爹,您这是去哪?诶,爹,您.......”

........

......

....

以往不常出门的老头老太太这一刻全都涌上了大街,整个出云城德高望重的老辈儿这一刻仿佛商量好了一半,无比默契的涌向城东。

人老了功利心就淡了,追求的东西就逐渐变成了问心无愧,事情虽然过去了很久,但是说法还没完,这事儿在许多老人的心中都是心结。

当年的百花镇无比的繁华,百花镇的村民也很和善,出云城中多的是人受过百花镇民们的一饭之恩,每逢春分百花盛开之际,百花镇中总是人满为患,踏青的人一波接一波。

然而一夜之间整个百花镇成为了一座鬼蜮,不知多少当年倾心百花镇姑娘的小伙泪湿枕巾,不知道多少爱花之人拂袖长叹,亦不知多少当年受过一饭之恩的人报恩无门。

现在终于有机会了,钟声响了,虽然隔了六十年,但是回忆这东西越是久远越是褪色就越是美丽,越是惹人缅怀。

整个出云要塞之中,无论是城南、城北、城东、城西,无数老人齐齐向城东涌来,这一下不仅是看热闹的人,各家的长辈老人全都来了。

城东城墙下聚集着数万的老人,其后是乌泱泱一片一眼望不尽的人头海洋,整个出云要塞中大半的人将整个城东都快塞住了。

钟声笼罩数十里地,正在途中的房寻风自然也听见了,一声声钟鸣就像是敲在房寻风的心中一般,痛苦、内疚、自责、喜悦、愤怒、爱慕.......

无数种复杂的情绪通通化作两行热泪趟过满颊纵横的皱纹,六十多年了,终于又等到了这二十七声,二十七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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