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被拖动的马车戛然而止,轮胎和地面摩擦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盖恩不知何时移动到马车后方,金属化的手臂肌肉虬结,隐约要撑破那件西服外套。

他背对着瓦兰,脖子青筋涨起,其中有灰色的物质游走。

他银白的手掌撑开,用身体抵挡着后退的马车,双脚几乎要嵌进地面,每退一寸,便在地面拉出一道深痕。

瓦兰这时才发现,盖恩所穿的皮鞋是由黑色金属制成,随着触须拖拽的增强,不时擦出细小的火花,发出极其刺耳的摩擦声。

“盖恩,撑住!”

瓦兰俯下身,离弦似的冲向老人,暗影触须仿如黑河横踞,他避开触须沿墙角逼近。

老人恶狠狠地龇着牙,发出近似野兽呜咽的声音,鸡皮状的手掌按在墙壁上,倏地,细长五指间引出千丝万缕黑线,同样沿墙袭向瓦兰。

瓦兰蹬墙斜跃,迅速避过了左侧的触手,还未出动,地面的黑河竟如秋千左右晃动,一瞬间覆盖他脚下的土地,蜂拥直上,缠住他的双脚。

“嘶——”

脚踝的位置还在隐隐作痛,此刻被这么一缠,简直刺痛入骨。

他的步伐被抑制住了,随心短刀当即伸长,沿着裤管和靴子的边缘瞬间刺入触须,用力往外一绞,影触断裂的瞬间,又迅速寻找同伴,联结重生。

趁着这个短暂的片刻,瓦兰抽出左腿,头也不回地朝老人的跑去。

“蠢货。”

老人五指虚握,大片大片的触须沿着刀刃缠卷上来,地面黑河随之扭曲,这段活绳中间打了个死结,要死死绑住瓦兰。

“收!”

尖锐的刀刃骤然收缩,随着长度的减短,锋利程度和硬度直线上升,割裂影触,滑溜利落全身而退。

老人瞪大了双眼,慌忙伸出五指,挡在胸前。

然两人之距离已不足一米,瓦兰飞身直扑,右手刀刃骤长,左手虎爪似的落下。

“噗呲。”

影触终究是快了一步,在老人身前凝成层层叠叠的黑网,一层一层挡住刀刃。

绵长的黑河断裂了,马车下方影子的迅速干涸,渗入没有光照的地面。

这份蜥蜴断尾,换来的是老人身前细密无缺的网。

它们接连地挡住瓦兰的刀锋,被切断后,便迅速附着在老人的体表,交织穿插成。

一件漆黑的锁子甲在呼吸间织就,即便是削铁如泥的刀锋,劈斩力道也被轻易化解。

瓦兰飞扑未得,重重摔在地上,胸腹脑袋直击地面,肚子里翻江倒海,嘴里血腥弥漫,连同牙齿都在震颤。

疼。牙根的疼痛简直要钻开他的神经,下巴碎了一般,他疼得泪都流出来了——生理性的,龇牙咧嘴地落泪。

他失策了。

本以为飞身扑出,地面黑潮会一拥而上,阻挠他的同时为他缓冲。不曾想对方自断黑河,直接在体表构筑防线。

但是这样一来——

空气响起微弱的“滋滋”声,三头白马惊怒的嘶鸣渐弱,最终成了恐惧的低号。

在窄巷的撞击之下,马车上精致奢靡的金色雕刻已经破损了不少,此刻终于停下的车厢中,传来那名少爷止不住的哭声。

盖恩的身体膨胀了一圈,紧撑着那身西服。银白的瞳孔,皮肤,毛发。

他每踏一步,都发出金铁交击的声音,没有回音。

“拖住他。”

盖恩的声音变得粗糙低沉,仿佛困囿于囚笼的巨兽。

“别,别过来……”

听见老人的声音,瓦兰本能挥动手中刀刃,劈向老人的小腿。

“噔,噔,噔,噔,噔……”

刀刃每斩开一道暗影,整件锁子甲便沿着老人的身体迅速流动,发出极为极为怪异的摩擦声。

一处环锁被刀锋撕裂,下一处环锁紧接着迎刃而上;与此同时,断裂的环锁迅速贴附黏合,完好如初。

瓦兰的刀刃紧紧贴着对方的身体,却始终无法伤其分毫,竟是劈刀断水,徒劳无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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