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陵笑言：“第三次了。”
林熙知道失态，赶紧合上嘴：“我听说，皇帝一般都是三妻四妾，不到双十便已经儿女成群了。你这皇帝，也太，”
苏陵扬眉笑问：“怎样？”
林熙一撇嘴：“太不像个皇帝了。还有啊，”
“什么？”
林熙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这皇帝也太穷了。我猜你第二段开心的日子大概就是看到我给你筹了那么多钱了。”
苏陵看着林熙，一怔，继而大乐：“是啊，朕这个皇帝的确是当得窝囊啊。”
林熙上前，拉住了他的手：“你别难过。义父都跟我细细说了，你不过是为了老百姓着想，不想为了夺回权势，搞得天下大乱。你一个人受穷，很多老百姓因你得福呢。”
苏陵反握住了林熙：“有你这番话，朕这多年的穷也没有白受。”
林熙噗嗤一乐：“你一说朕，我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学点礼仪，也称呼你为皇帝、陛下什么。”
苏陵摇头，看着她说：“不用。你这样就挺好。”
林熙索性又问：“你这么大了不娶妻，你娘，就是太后，不着急吗？”
苏陵淡淡反问：“你也这么大了不嫁人，你义父和你师傅，不着急吗？”
林熙叹了一口气：“义父和师傅是顾不上吧。以前，他们看我一心一意挣钱，每年秋末便赶着大批粮食布匹北上，猜想我定是身世特殊，牵挂太甚。他们也不好问我，甚至不知道我爹娘是否还健在，自然也不好替我张罗亲事。如今，如今我娘算是平安了，可还两个妹妹，不知身在何方。”林熙爽朗一笑：“再说了，我是铭安楼当家的，我若是嫁了，这铭安楼就得改姓，那义父和师傅他们怎么办？所以，索性大家就不提这事了。”
苏陵听着，伸出一只手，摸摸林熙的头。林熙被他摸得痒痒，反问道：“你呢？我把自己那点事都卖了，你也得跟我说说吧。”
苏陵看着他，微微一笑：“我一半是被逼的，一半却是自愿。”
“怎么讲？”
苏陵静默了一会儿，终是答道：“太后不是我亲娘，我亲娘被我的父皇，也就是你的苏爷爷，赐死了。”
林熙大惊：“为什么？”
苏陵静静道：“娘亲出身低微，又不懂国政，父皇选了我继位，却又怕我娘亲被人利用，干扰国政，就赐死了她。”
林熙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想起自小就听爷爷不断提及“苏爷爷”，爷爷总是说他重情重义，很是体谅他人的疾苦，也很有拯救天下百姓于水火的远大抱负。没想到，一旦当了皇帝，竟对自己的妻儿如此狠心，给了儿子皇位，便要杀了他的娘亲。
苏陵看着林熙，似是知她心里所想，安慰她道：“自古亲情权位难以两全。当皇帝的，就不免要有所牺牲。帝王之家，很多都是这样的，不必为我难过。”
林熙勉强应道：“哦，是这样。那太后呢？她待你好吗？”
苏陵黯然，继而平静：“她初时待我也是极好的。后来，后来，我慢慢大了，朝中忠于我的臣子要求她归政于我，就慢慢生疏了。”
“生疏了？所以她就不肯替你娶亲？”
苏陵苦笑摇头：“皇家的婚事哪里有这么简单？她倒是很乐意替我娶亲，给我安排了几个人选。可惜，不是她的侄女，便是她的故旧之女。我若娶了她们，便是枕边也不得安宁了。”
林熙点点头，细细想着苏陵的家事，又想着自己从小遭逢变故，一夜之间，爷爷、奶奶、爹爹和叔叔都被人杀死，娘亲和两个妹妹被人挟持，自己又被关在地牢里。后来，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还被人胁迫，不得不努力挣钱，年年北上。她本来觉得，自己大概是这世界上最孤独、最无奈的人。如今看到苏陵，想着他的日子，竟是比自己还要凶险万分、孤独万分。她一时怜惜，一时感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更紧地握住了苏陵。
苏陵回握着林熙，静默不语，良久，才伸出一只手臂，把林熙搂在了怀里。
林熙缓缓又问：“你说，不娶妻，一半是出于自愿，什么意思？”
苏陵摸着林熙的秀发，闷闷说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林熙靠着昭儿，不，苏陵，的肩膀，想着他的日子，心思却越发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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