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想,在她抚琴吟诗的时候,婆婆会跟自己的儿子抱怨,“这种女人你玩玩就好,干什么娶回家,你看那手细皮嫩肉的,根本就不像是能干活的样子,再瞧她那小身板,一看就是个不好生养的。”
他不敢想,他所珍视的、视为生命的天使,会被一群对美毫无概念的愚人折断翅膀,从而堕入永无止境的绝望中。
……
因此,他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避免这场悲剧。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搞到尽可能多的钱,送妹妹进入一所彻底摆脱肉体交易、干干净净的乐坊,让她真正跻身上流社会。
他当然知道金钱并非许愿石,但金钱的确能让她拥有更大的选择范围,这便足够了。
念及此处,程轸将手中长剑又握紧几分,待房中人在榻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时,便以极快的速度破门而入。
然而这次刺杀并没有像以往那样顺利,程轸只觉身后一道劲风袭来,刮得他差点就地栽倒。
本以为下一瞬就会命绝于此,却不曾想三弹指过去,身后人还是没再进行任何动作。
深吸一口气之后,程轸以极缓的速度转过视线,却发现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并非利刃,而是一把折扇。
仅凭一把折扇就能于瞬息间取自己性命,此人的修为何其恐怖!
似是对程轸慢到不自然的速度有些不满,身后那人发出一阵略带玩味的笑声。
“来者是客,请吧。”
恍惚间,程轸已坐在一张圆桌旁,呆呆地盯着对面那人的脸。
那是个约摸三十六七岁的男子,面如冠玉,眉若墨染,目似朗星,他乌发半束,头戴青玉冠,身着玉白色金纹圆领袍,一把埋鞘环首刀悬在腰间。
然而这副翩翩公子的容貌和装束,却与他的气质格格不入。
他的嘴角总是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仿佛世间一切事物都只是他用来享受愉悦的玩具。
“说吧,你是受何人的差遣”,他随手将一个盛满上等西湖龙井的金杯推向程轸,冷冷地低笑一声。
“我倒要看看这碎叶城中是谁有如此胆量,竟敢派人行刺我慕容璜的儿子。”
慕容璜极为强大的气场压得程轸半晌没蹦出一个字来,当他不自觉地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呼吸声上时,这才发现斜后方还有另一个人在。
也是,自他闯入之后,那榻上的人当然一直在这房中,只是变故后的惊恐让他一直没想起来这点而已。
短暂的思考似乎让程轸清醒了些许,他收敛心神,终于缓缓开口。
“慕容漷,您的另一个儿子。”
“废物”,慕容璜冷哼一声,将视线移到程轸斜后方的位置。
“坤儿。”
“属下在。”
“既然那废物欲取你性命在先,他就任凭你处置了,此事我不会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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