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纸张上画的一个个红色方块有何用意?把汉字规规矩矩写在方块里,如此特别的书写方式,闻所未闻。
还有家主的字,虽说字迹相同,可书写笔法似有些生疏,尤其是个别笔画复杂的字,写起来就像初学写字的孩童般别扭。还有些字他几乎认不得,像是简化过的字体。
总之,这封信从头到尾透露着古怪。
“父亲年迈重病,独自居住在外,我不放心。“
眼下长老们对这封信深信不疑,姜穗穗地位稳固,姜伯远的态度也只能放缓,语气恭敬起来,“太姑奶奶,劳烦您带路,我不进去,就在门口看一眼,听听他老人家的声音。”
“可以啊,”姜穗穗满口答应着,“不过在此之前,家主有件事托我问问三房。”
众人不明所以,不敢吱声。
她目光看向角落,“听闻三小姐也染了病,为何不上报,藏在祠堂里?”
家主的三儿子姜叔晋是个软骨头,平日躲在屋里摆弄花花草草,遇到事就窝进墙角不吭声。
他家娘子也是胆小的,两人猝然被点名,惊得双双直起身来。众人这才恍惚想起,姜家还有这号人物。
“啊,我女儿,她回外祖娘家去了……”姜叔晋大脑空白,嘴比脑快。
姜穗穗点头,“好的,既然三爷还在嘴硬,就请大爷派人把暗室里那位老妪请出来吧。”
三房夫妇听了这话,脸色大变。
“太姑奶奶饶命啊!”三娘子虞氏哭嚎着哀求道,“我女儿得了病,若被家主和长老们发现,定会送到外面去!可现在外面乱成什么样了!满大街都是满脸脓疮的病秧子,离了姜家,铁定活不成……”
众人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什么叫离了姜家就活不成?
这是把家主置于何地?
虞氏说完也意识到错了,赶紧改口,“家主金龙玉体,自然与常人不同,可我女儿金裕自幼身体羸弱,当爹娘的实在狠不下心,只能把她偷偷藏在祠堂里,谎称她去了外祖娘家……”
“荒唐,老三夫妇你们行事太荒唐了!”姜伯远板着脸破口大骂,“祠堂乃是家族圣地,怎可任由病患玷污清净!”
姜叔晋唯唯诺诺地抗辩,“大哥,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怕传染给家里人,特意把她藏在暗室里。那儿是姜家关押重犯的地方,平时根本没人。谁成想您昨夜会把太姑奶奶关进去,差点儿闹出事……”
姜伯远气急败坏,“听你这意思还赖上我了?”
两兄弟争执得热火朝天,谁也没注意到,姜穗穗三步并作两步,一屁股跳上了专属于她的高位,莲藕般肉嘟嘟的小短腿熟练地晃荡着。
嗯,终于舒服了。
这才是她熟悉的感觉。
站在下面被围攻审问什么的,压根不该发生在她身上嘛。
虞三娘子还在哭诉,一把鼻涕一把泪,我见犹怜。
“我们原想着先藏一阵子,暗地里托人寻良医来,把病治好,到时自然无事发生。可三爷没本事,找来一个庸医,给金裕下猛药,虽能够抑制病情恶化,却会使她容颜损毁伤口难愈……金裕这才变成那副鬼样子!”
“说了半天到底是什么样子啊?”姜云晖干站了半日,无聊透顶,一下子被勾起好奇心,“把人叫出来我看看?”
话音刚落就被薛氏一巴掌盖在脑门上,“就你看热闹不嫌事大!闭嘴吧!”
姜芷琦一脸嫌弃地避着这群人,跟他们同住屋檐下简直就是对她的侮辱,她怎会有这些愚蠢的亲戚?
余光瞥见高堂上置身事外的奶团,她愈发不舒服起来。
姜穗穗审视着众人,居高临下将他们每个神情动作的细节全都尽收眼底,逐一剖析。
可她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绽。
就好像老家主和三姑娘的病,跟在场众人没有任何关系。
“三姑娘是姜家第一个染病的人,”大长老发话了,“三爷,家主的病该不会是你女儿传染的吧?”
“不不不,绝无可能!”这么一大口锅盖下来,惊得姜叔晋疯狂摆手,“我们再三问过金裕,除了昨夜太姑奶奶和那位公子,她没接触过任何人。”
“是啊是啊,”虞氏道,“若家主知晓此事,她也不可能藏匿至今了。”
“是吗?”姜穗穗心存疑虑。
“好了好了,现在要紧的是赶紧把人送出去,再迟一刻都要老命咯。”薛氏捂住口鼻,憋着气不敢呼吸,恨不得马上离开,“太姑奶奶,依我看你就把家主避世的地方说出来得了,三姑娘也送到那儿去,两人一块儿养一块儿治,两全其美。”
姜叔晋和虞氏狠狠点头,齐齐望向姜穗穗。
这下轮到姜穗穗犯难了。
思索片刻,她应允下来。
姜云晖忍不住了,小声骂道,“装腔作势!狐假虎威!我真受不了,有没有谁来治治她?!”
姜芷琦显然也不爽很久了,她想到了什么,笑道,“放心,能治她的人,马上就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小厮飞奔报信,“各位老爷太太们,魏家人来了,囔囔着要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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