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无光的地下室寂静无声,像是被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小盒子中,伸出五指,触及不到任何生命,感受不到丝毫温度。

时间的概念渐渐模糊。

过了多久呢?

一天?一个月?一年?

每日唯一的陪伴大概就是江岁晚,但他不会待很久,很少说话。

只是沉默地坐在孟流光的身边,轻轻抚弄他的脸,或是头发。

孟流光接触到的人只有江岁晚,听到的声音也只有江岁晚。

江岁晚偶尔会给他一个拥抱——不同于冰冷的锁链,很温暖。

这里仿佛永远只有阴天,潮湿阴暗,空气稀薄,沉重压抑如一块巨石,紧紧压在胸口,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会说:“你看,只有我陪你了。”

他又说:“我是最爱你的人,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是吗?

是的。

江岁晚半抱着怀中瘦削的青年,抬起他的脸,吻了吻他苍白的唇。

“今天亲爱的也很乖哦……”

怀中的青年垂在身侧的手不经意地蜷起。

江岁晚敏锐地察觉到了青年的动作,于是他低下头,温柔地问道:

“怎么了?”

“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我……”

许久未开过口,孟流光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我,渴。”

江岁晚唇角的笑意加深:“要喝水吗?”

“嗯。”

孟流光点点头。

“那亲爱的坐在这不要动,我去接水给你喝。”

江岁晚松开抱着孟流光的手,起身离开。

“不……”

听见江岁晚的话,被松开的青年伸手揪住了江岁晚的衣角。

“不?不想要我离开吗?”

看着被揪紧的衣角,江岁晚没有站定,保持着原来的动作。

嘴唇开开合合,孟流光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仰起头,“看着”江岁晚。

指尖拂过青年眼睛上的黑丝丝带,江岁晚眸色深沉,声音低沉:

“你不说出来的话,我就走了。”

“你不要……”

“不要什么?”

“不要,走……”

江岁晚笑了:”好,我不走。”

坐下,重新环抱住日益瘦削的青年,江岁晚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

覆于眼部的黑色丝带与黑色的发丝交缠在一起,缠绵又悱恻。

指尖轻轻捏住丝带的一角,江岁晚嘴唇贴在孟流光的耳边:

“想要看看我吗?”

“嗯……?”

青年微微侧过头,几乎要把耳朵完全贴在江岁晚的唇瓣上。

“亲爱的…”江岁晚重复了一遍,“想要摘下这个东西,用眼睛,看看我吗?”

“嗯。”

孟流光这次听清了江岁晚的话,点头,伸出双手,探到脑后。

“别动。”

江岁晚抓住孟流光蠢蠢欲动的双手,扣在床单上。

“我替亲爱的取下来。”

腾出一只手,江岁晚捏住孟流光脑后垂下的丝带,轻轻一扯——

一双又黑又沉的眼睛不适地眨了眨,如同清风拂过池面,泛起一圈圈涟漪,水波荡漾,清亮又通透,带着混乱过后的茫然。

江岁晚很爱这双眼睛。

于是他低头,在他的眼角落下一个淡淡的吻。

孟流光双手抵在江岁晚的胸前,眼睛因为江岁晚过分的靠近而快速眨动。

睫毛扫在江岁晚的脸上,带起一阵痒意。

察觉到孟流光略带抗拒的小动作,江岁晚拉开距离,捧起他的脸,面露悲色,轻声问道:

“亲爱的是不喜欢吗?”

“…不。”

眼前的青年似乎是不知如何回答,神色有些慌乱,眼睛乱瞟,没有看江岁晚的脸:“……没有,讨厌。”

“那也没有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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