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自此跟着老乞丐,便开启了居无定所的流浪生涯。每天破晓时分,晨曦初照,老乞丐总会带着他穿梭于城镇的大街小巷,探寻那些或许会施舍一口残羹剩饭的善良人家。
待夜幕深沉,华灯初上,他们便蜷缩在破旧不堪的神庙之中,彼此依靠,以干草堆砌出些许温暖抵御一夜的寒意。
二狗每晚入睡时,娘亲和爹爹的身影总会无比清晰地闯入梦境。那熟悉的笑容、温暖的怀抱,仿佛近在咫尺。
然而,每当清晨的阳光刺破梦境,他们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老乞丐守在他身旁。老乞丐总会用那双布满岁月沟壑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脊,低声安慰:“狗儿,别怕,爷爷在这儿呢。”
老乞丐对二狗关爱有加,甚至为他取了一个新名字。想到二狗是从李家村逃离出来的,老乞丐思索片刻后,决定让他姓李,取名“平安”,寄寓着平安顺遂,免遭祸难的美好心愿。老乞丐温柔地说:“狗儿,以后你就叫李平安。爷爷盼着你平平安安地度过此生。”
“平安,平安……”二狗轻轻念叨着这个名字,心田似有一股暖流缓缓淌过,泛起丝丝暖意。老乞丐尊重他,没让他更改姓氏,仍保留了李姓,这让他隐约生出一种归属感,仿佛在这漂泊的世间,自己还有根可循。
尽管二狗对这个名字的含义似懂非懂,但他明白这是爷爷的期许。渐渐地,他也顺口便称老乞丐为“爷爷”。在这茫茫世间,除了父母,爷爷便是对他最好的人了。
自此,二狗跟着爷爷一心学习乞讨的门道。爷爷耐心地教导他如何在不同街巷避开那些凶狠之人的打骂,哪些地方适合乞讨,哪些地方需敬而远之,这里面的门道多着呢。
“狗儿,要记住了,城东的富户人家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施粥,咱们得早早去排队,城西的集市虽说热闹非凡,可人多嘴杂,容易被驱赶。而城南的庙会才是最好的去处,那儿香客众多,大多心地善良,乐善好施。”
爷爷一边走着,一边细细叮嘱。二狗紧紧跟在爷爷身后,手里紧紧捧着一个破旧的碗,眼神怯生生地打量着四周。街巷之中,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偶尔有人望见他们,眼中满是嫌弃与厌恶。二狗见状,赶忙低下头,不敢与他人对视,只是紧紧攥着爷爷的衣角。
“爷爷,他们为啥不喜欢我们呀?”二狗小心翼翼地问。
爷爷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缓缓说道:“他们觉着咱们脏,觉得咱们不配和他们一样过日子。
但狗儿,你要记住,咱们虽是乞丐,可咱们的心不脏。咱们靠着自己的双手讨生活,不偷不抢,问心无愧。”
二狗懵懵懂懂地点点头,依旧紧紧跟随着老乞丐。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慢慢学会了在人群中低头弯腰,学会了用那充满怜悯的眼神打动路人,更学会了在被打时如何迅速躲开。
渐渐地,他适应了这种风餐露宿的生活。虽说每日依旧饥肠辘辘,但只要有爷爷在身边,他内心的恐惧与无助便消散了不少。
一年的时光就这样匆匆而过,寒冬凛冽而至。
某个寒冷的夜晚,夜色如墨,狂风呼啸,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老乞丐躺在破庙的角落里,身上仅盖着几片破衣烂衫,脸色苍白如纸。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已进入倒计时,怕是熬不过去了。
他望着身旁蜷缩在干草上瑟瑟发抖的二狗,心中一阵酸楚涌上心头,吃力地脱下自己那件破旧的棉衣,轻轻披在了二狗身上。
“狗儿……狗儿……”老乞丐的声音微弱而颤抖。
二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爷爷那苍白如纸的脸色正望向自己,眼中满是慈爱与不舍。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轻声问道:“爷爷,怎么了?”
老乞丐艰难地抬起手,颤抖着摸了摸二狗的头,眼中满是不舍:“狗儿啊,爷爷没多少时间了,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你得想法子去大户人家当个下人,虽说是下人,但总比当乞丐强,至少能有口饭吃,有衣可穿,不用整天提心吊胆地怕饿死冻死。”
二狗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颤,眼神中瞬间充满了恐惧。他紧紧抓住老乞丐的手,眼泪夺眶而出:“爷爷,不要走!狗儿只有爷爷了,娘亲走了,爹爹也走了,爷爷不要走!”
老乞丐的手渐渐没了温度,声音也愈发微弱:“狗儿,听话……爷爷陪不了你了……你要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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