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凤鸢的允许,江遇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烛火只点亮了几支,偌大的空间有一大半是隐在黑暗中的。

凤鸢坐在梳妆台前,她已经卸去了满头的珠钗,一头青丝散落在身后。

褪去了喜服,凤鸢穿着一身黑色锦绣纱衣。

月光透过半阖的窗户照了进来,落满了凤鸢全身。

凤鸢侧过脸,看向了走进来的江遇。

江遇看着眼前的凤鸢,只觉得心脏的跳动速度都不由地快了几分。

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

她端坐于昏暗的房间里,如在幽室之中的明珠生晕,散着莹光,温润而又美不胜收。

江遇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他垂眸走到了凤鸢面前,躬身行礼:“微臣参见公主。”

凤鸢没有说话,只是款款起身,从他身边经过。

江遇低垂着头,一眼就看到了凤鸢是光着脚的。

他微微蹙眉:“公主,晚间寒凉,您这样容易受寒。”

凤鸢光脚踩在地毯上,回过头看向江遇:“督主还真是细致入微,难怪能从一个掖庭走到现在的位置。”

掖庭之中多为罪奴,所以被分派到掖庭的宫人几乎是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江遇就是一个出身掖庭的内侍,谁都没有想到,他会从人人瞧不起的宫人,成为如今谁都不敢得罪的夜寂司督主。

没有人敢在江遇面前提起他的出身。

但凤鸢敢。

她说的云淡风轻,没有丝毫的嘲讽,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实。

“公主谬赞,多亏皇上提携,否则微臣现在还在掖庭里待着呢。”

凤鸢走到桌旁,在椅子上坐下。

江遇走到她的面前,躬身站着。

凤鸢一手撑着椅子的扶手,支起的手撑着脸,她微微仰头,看着江遇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

她仔细地端详着江遇,房间里的光线昏暗,昏黄的烛光拂过,好似被微光晕染的画,映的他的脸格外的温柔平静。

但凤鸢知道,这都是江遇呈现出来的假象。

他从来不是什么温柔的人。

只是在自己面前,他装也得装出来一副温驯的模样来。

“督主是不是很不甘心?”

轻飘飘的语气,江遇从中听出了质问的意思。

他跪在了凤鸢的脚边:“微臣不敢。”

“那就是你觉得本宫在胡闹。”

“公主,现在只怕整个京城的人都觉得您是意气用事。”

凤鸢坐直了身体,抬起一只脚轻轻地踩在了江遇的腿上,她缓缓俯身,以指尖挑起了江遇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对视:“婚礼已成,不管本宫是否意气用事,你我都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江遇望着凤鸢,眼神没有丝毫的躲避:“公主,微臣说到底只是一个身体有残缺的奴才而已,配不上公主。”

凤鸢轻轻一笑,脚慢慢地踩着江遇的腿一点点地往上挪去。

江遇脸上的镇定,在凤鸢的脚要踩到自己大腿根部的位置时,终于开始龟裂。

他的语气中不由地带上了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急促,甚至抬手握住了凤鸢的脚踝:“公主,您这是做什么?”

凤鸢扫了一眼自己被江遇握住的脚踝,倒是没有太放在心上,她原本挑起江遇下巴的手,慢慢地挪到了他的眼尾的位置。

江遇的眼尾有一颗淡淡的泪痣,很漂亮。

靠近了看,凤鸢发现江遇的瞳孔似乎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蓝色。

这样一看,更漂亮了。

拇指轻轻地拂过江遇眼尾的泪痣,凤鸢的笑容格外温柔,但她说出来的话,让江遇如坠冰窟。

“江督主当真身体残缺吗?”凤鸢顿了一下,笑容愈发地温和,“本宫可以问的再直白一些,江遇你真的是宦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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