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浅问她是不是男人皮穿久了忘了女子活得有多难?
她说身心清白又如何,谁会相信那几个女子在和山贼待了两天之后仍是清白之身。
她们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只要有人说她们不是,那她们就不是。
身心不清白又如何,那难道是她们的错吗?凭什么女子遭遇不幸,却还要为自己遭遇不幸本身而忏悔甚至以死赎罪?
那时宋浅拽着她的领子问她:“无心人一句话,就能让女子以命赔罪,你真觉得这是对的?宋清,若真如此,我今日就与你割袍断义,再无干系。”
宋清说不出当时的自己为何会说出那样狠毒的话。
她像一只井底之蛙,读着墙壁上刻着的那些伦理纲常尊卑有序,读得字正腔圆人人夸赞,她亦沾沾自喜。
直到宋浅一把将她捞出来扔到野外的池塘里去,她才知道天上地下,其生者无尽,其道千秋。
有人活在众人手心如珠似宝,人生无穷绝之境。
有人立在泥沼被虫蚁噬咬,还要以血泪做妆面。
宋清垂眸提笔,以和人一样清瘦的字抄写所谓家规,阴郁的瞳仁中一贯的冷淡掩住了深处的野心与怒火。
手上不停地抄写,落下的字却没有一个进入她的脑子里去。
六月,宋浅应当同她说过的,这个月发生了一些事情,但那时宋浅被宁虹禁足在府中,所知亦甚少,似乎提了一句,京中有女子跳井了,不知道是谁。
只这一句,淹没在宋浅大篇大篇的委屈和愤怒中模糊不清,宋清实在没有头绪去探查。
她停笔思索片刻,撕下一张纸来在上面写了几句话,将其叠起来来到了窗边:“阿沐。”
不多时,一个安静的身影出现在窗边,歪头以好奇的通透目光打量着她。
宋清将那张纸交给他,嘱咐道:“你去趟谢府,把这个交给谢长风。”
阿沐接过来,迟疑了一会儿问:“你呢?”
宋浅离开前大概是跟阿沐说了什么,小少年总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宋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把这个交给谢长风后,他若有什么是需要带回来的,你就带给我。”
阿沐点了点头,将那张纸塞到怀里,很快便消失了。
宋清说不准慧娘的事情和宋浅提过的女子投井是不是有关联,但既想起来了,不查一查,她总觉得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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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八,宋浅带上那两名俘虏,数十人驾马从九寒镇出发去往镇北军驻地。
虽说众人轻骑上路,但要到镇北军处也需中途休整一夜,为方便两地互传军报,中间路途设有军驿,不过是个无人看管空驿站,只作为落脚地而建。
简单洒扫驿站,将那两个俘虏安置于中间客房。
“少将军,要给那两个人端点饭过去吗?”饭桌上有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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