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眼一看,若不是那张脸太年轻,倒真有几分假模假样的大师架势。

“咳咳。”

余贝弛故意清了清嗓子,阖眸故作玄虚道:

“老人家,已经等候你——”

“大师,大师,求求您帮帮我。”

话被打断,余贝弛噌的掀开眼帘,入目便看到一个穿着暗色衣物的老太太对着姜阿笱连连弯腰。

抓着姜阿笱的手一个劲地喊大师。

不是?搞错了哎。

大师在这里啊。

头发灰白的老太太佝偻着背,紧紧攥着鼓胀的编织袋,青筋凸起的手背上还沾着泥渍。

浑浊的双眼蓄满泪水,颤抖着抓住姜阿笱的手。

“老人家,莫要激动,有话慢慢说。”

姜阿笱安抚地轻拍着老太太布满裂痕的手指。

老太太的裤脚上还沾着暗色水痕,她一边点头,却又一边乞求道:

“大师,求您算算……我儿到底去哪了?”

“咳咳。”

余贝弛象征性地轻咳两声,随即将手嗖的伸到老太太的肘下,将老太太的手从姜阿笱那里抢了过来。

老太太纳闷地问道:“你、你是?”

余贝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并未直说,只是反问道:

“你是有缘人推荐来的吧?”

老太太赶紧点头,头上的发灰的头发随之颤动:

“对、对、对,你是?”

老太太下意识地将手扣在余贝弛的肘上,指尖颤抖。

余贝弛脸上那抹神秘笑意逐渐收束,下颌线条忽然绷紧如弓弦,淡淡道:

“你来寻我,怎的还问我是谁?”

老太太被这句话点醒,先是看了眼面色如水的姜阿笱,又猛地将头摆正,急忙道:

“大师,你才是大师。”

那张满是风吹日晒的脸上尽是惶恐。

怕眼前人怪罪,老太太的腿猛然软了几分,有下跪的趋势:

“大师勿怪,勿怪,是我老眼昏花,认错了人。”

擦,别跪啊,他可受不起这等大礼。

这老太太一言不合怎么就下跪啊?

可还没等余贝弛发力,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侧面迅捷伸出,稳稳托住老人微微发抖的肘关节。

这力道既轻柔又坚定,如春水托起飘零的秋叶。

姜阿笱顺势半蹲,让视线与老太太齐平,温润嗓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庄重:

“老人家,无恩便受不得此礼。”

老太太闻声望去,见姜阿笱面色像自己漂洗过的素绢,不带一丝涟漪。

可当他双唇轻启时,语速均匀似古寺钟摆。

字字入耳,让老太太原本紧张的心莫名安定下来,原本死死攥着余贝弛的指节一节节舒展。

姜阿笱素来微凉的掌心此刻传来熨帖的温度,另一只手虚扶着老太太臂弯:

“快起来,慢慢说,不要急。”

“嗯,对对,快起来,快起来,跪不得,跪不得。”

对面的余贝弛慌忙把老太太搀扶起,一时间都忘记伪装自己的大师风范了。

他原本就受不起这个礼,而且姜阿笱这个神仙都这样说了,这老太太再不起来还得了?

怕是他功德还没攒起来呢就被灭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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