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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远川他们离开老家一走就是三年,等到第三年过年时,陈远川和余蔓才算是带着刘银凤和笑笑佳佳回了老家,而冬冬已经在毕业后就去当兵了。
在这三年里,陈家其他人也都各自发展得不错,陈远山和王波还有他小叔的运输公司到底是开起来了,起初他们只买了一辆货车,跑得也都是省内的比较近的单子,他们三个人都是有经验的老司机,稳扎稳打下来,很快就有了盈利,如今又添了一辆货车,已经开始跑稍远一些的长途了。
陈远明这边则把镇上的厂子经营得挺好,周围好多卖衣服的都是在他这里拿的货。
陈远扬和苗雪在县里开的夫妻店也是有声有色的,一年前苗雪还生了个儿子,可算是了却了刘银凤的一大心病。
陈远川他们几人走在乡间的小道上,只觉得熟悉又亲切。老家这几年发展得挺快,别的不说,从县里到他们村子的路,一看就是重新修过的,不像以前一样都是泥巴路了。
他们甫一进村子,就被村子里的人注意到了。
“这不是大川和刘嫂子吗?你们可有好些年没回来了吧,这回是回来过年的?”有个也是姓陈的,按理陈远川应该叫一声叔的男人上前问道。
“对,回来过年的,前两年想着孩子太小,这么远的距离光坐车也受罪,就没来回折腾。”陈远川笑着答道。
“大川,你现在在深市那边做的什么活计?我家里那两个待在家里也就能种种地,你要是有好的工作,就给他们介绍一下。”他听说十里八乡有好些个人都到南方打工去了,这如果有熟悉的人引荐,不是更方便一些吗?
“叔,南方那边好多厂子都在招工人,你要是有意向,我帮你留意下,至于我,我没什么固定的活计,来活了就接一个,没活了就在家里带带孩子。”
话是这么说,可陈远川的一单活能顶得上别人卖力在厂子里打工好久了,就上次傅振那个单子,事后傅振就包了1万块钱过来给他当作感谢,但陈远川并没打算把这种详细的情况说给外人听,他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所以这人可不就误会了,只当陈远川是个打零工的。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大川你还没找到个活干呢。”
以前城里的工作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确不好找,可现在南方不是有好些打工的机会吗?大川竟然还闲在家里,连个正式的工作都找不着,这么想着,这位老叔觉得自家的两个儿子也不算没出息了,好歹还日日下地干活呢,大川从前在生产队的时候,就是个见天请假的,他想到什么,又问道:“你没个正经活计,你们家还是靠你媳妇挣钱吗?”
“没错,我媳妇现在的厂子规模还挺大的,她可是管着好些人呢。”
周围人听了,看着陈远川的目光里都透着些鄙夷,要说这陈爱国家,从前这一家子人是一个比一个极品,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兴旺起来了,现在个个都搬到城里面,开公司的开公司,开厂子的开厂子,就连从前最不成器的陈远扬都在县里有了店面。村里人羡慕之余,难免有些酸言酸语,可如今瞧见了陈远川,他们心里又平衡了,这不是还有一个拖后腿的吗,他们自家的孩子就算再不怎么样,也比陈远川这个常年吃软饭的强多了。
陈远川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一家子里面拖后腿的了,他见周围人没什么要问的,便带着一家子回去了。家里的房子空了好久,少不得要打扫下卫生,余蔓抽着空隙还问陈远川:“你怎么不跟村里人解释清楚?你也不是不挣钱的。”
虽然家里现在大头的钱都是自己挣,可陈远川偶尔接一个单子也能拿到不少钱,而且那些有钱人都挺乐意跟他搞好关系的,连带着自己的厂子也受惠了不少,这些隐形的财富是没法用钱来衡量的。
“跟他们有什么可解释的?在他们看来,能进厂子里打工,每月拿个固定工资,就是个顶好的活计了,我这种的他们理解不了,何况我确实大多数时间都闲在家里,我那活也不稳定,来活了当然最好,没活也无所谓,对咱们家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余蔓也知道陈远川的脾气性格,他是真的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而且他似乎有种隐秘的心理,觉得自己能吃上软饭好像还挺得意,这么想着,余蔓就没有再说什么。
家里一切收拾好了之后,接下来就是采买年货了。他们虽然从深市带回了点东西,可路途遥远,带太多行李也不方便,如今县里又什么都有卖的,他们便打算大头还是等回来后再买。
所以抽了个空闲的日子,除了刘银凤去找老姐妹聊天了以外,陈远川和余蔓就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了县里。
如今县里也开了个跟百货大楼一样的商场,东西还挺齐全的,而过去了这么多年,国人采办年货的热情依然没有减退,商场里照旧是人山人海的。
笑笑和佳佳头回逛县里的商场,两人都挺兴奋,跟着陈远川和余蔓挤来挤去的,也不嫌弃人多。余蔓却挤了没一会儿就受不了了,深市那边大概物资充足一些,过年能买到的东西平时也能买到,因此倒没有县里这般明显,她都好多年没经历过这种阵仗了,感觉有些吃不消,便跟陈远川说自己到门口去透透气,让陈远川看好了两个孩子。
等陈远川答应了,她就从人群里挤了出去,大冬天硬是把她挤出了一身汗,她刚擦了下额头,就听到有个耳熟的声音叫自己。
“余蔓!”
余蔓转头一看,竟然是雷志高。多年不见,这雷志高发福了不少,不过他倒不是像有些人那样,心宽体胖之下变得丰腴了,他是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浮肿,眼窝深陷,眼睑青黑,还胡子拉碴的,不修边幅,一看就是个常年酗酒的。
余蔓自觉跟这雷志高没什么可说的,便往旁边走去,想换个地方待会儿。
“等等,余蔓,我有事想跟你说。”雷志高立马又追了上来。
“你有什么事?”余蔓颇有些不耐。
“是这样的,看在咱们俩从前夫妻一场,还有个孩子的份上,你能不能借我点钱?”雷志高的语气很是低声下气,实在是这些年穷苦的生活已经将他身上所有的棱角都给磨平了,他先是被送去劳改了好些年,出来后没多久,他妈又中风了,他哪里是个会伺候人的,孙英在床上瘫了没多久就去了,死的时候简直脏得没眼看,后来就只剩下雷志高独自一人浑浑噩噩地过了这些年。
有次他听人说起,余蔓好像在南方开厂子挣了大钱,他听了之后别提多后悔当初跟余蔓离婚了,可事已至此,也没了别的办法。今天他好不容易碰见了余蔓,只希望余蔓能看在往日旧情的份上,借给他些钱度日。
余蔓抬眼看向雷志高,她心知这雷志高说是借钱,但肯定没有能力还,其实就跟要钱差不多,她也没说借或者不借,而是突然转换了态度,语气中也没了不耐烦,反而带着一抹歉意。
“说到孩子,我也是有些对不住你,当年我本来是想让你当了这个冤大头的,谁知道你倒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孩子不是你的了,咱们也别提什么旧情不旧情的了,这500块钱你拿着,只当是我给你的补偿。”余蔓从兜里掏出了500块钱递给了雷志高,因为要出来买年货,她倒是带了些钱在身上。
诚然她确实可以拒绝借钱给雷志高,可以她对雷志高的了解,这雷志高在她这里碰了壁,下一步就该去纠缠笑笑了。笑笑本就对自己的身世有些介怀,余蔓并不想让这两人再有什么接触,所以她面不改色地往自己头上泼了盆脏水,大概是跟陈远川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就像陈远川说的那样“近墨者黑”,她如今也不怎么在乎别人的看法了。
余蔓看着拿着钱,脸色变幻莫测的雷志高,心中冷笑一声,呵,只怪自己当年太年轻。
就在余蔓跟雷志高僵持着,谁都没再
说话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佳佳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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