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石之上, 陡然散出一声冷笑:“真是郎情妾意,令人作呕。”
没等颜元今回头,握着干净小剑的李秀色已然仰头透过帕子朝那隐约身影望去, 脆声骂道:“作呕?你怕不是羡慕罢?”
广陵王世子似觉得好笑, 又很是受用, 眉头稍挑了挑,目光顺着叉腰的小娘子再一路上去,直至望上高石,点了点道:“怎么,你一个瘸子还羡慕上了?”
这二人一唱一和, 叫另边厢上尚在设阵中的乔吟闻声笑了一记,但此刻阵中僵尸蠢蠢欲动, 阴山观众道压制已显困难, 她于其中自也不能过分分心, 便又变换姿势铮铮弹了几琴, 以银针携符刺入僵身,还不忘催促一旁的顾隽一把:“画快点。”
顾隽公子马不停蹄:“在画了在画了……”
坐于高处之人以黑哨吹出长音,那阵中众凶僵便是纷纷长啸,眼中崩出腐血,似要以僵尸□□冲破阵圈之意,眼见阵光愈发消弱,哨音也愈发尖利,却于此时, 寒光一闪, 黑哨所系之绳被谁一剑斩了去,连带着拿哨的手腕也被剑光滑破一道,又听“啪”一声, 那哨竟也于瞬间被削成了两半。
哨声戛然而止,玄直瞧了眼滴血的手腕,抬起头来,看着面前剑尖上轻挑着的碎哨之片,眸底看不出任何情绪,与持剑之人满是讥色的眼神相对。
“吹得过于难听,本世子便好心替你砸了。”
那人微微一笑,言毕手中长剑便朝他疾速刺去,许是知晓这厮狡猾万分,先前几次都被他闪躲而开,这一回剑锋明显比方才凌厉许多,出手时也愈发稳准而狠,只能听得厉厉风声,连剑影都难以捕捉。
玄直此次倒是并未闪躲,而是居于原地,只抬起手以臂回击,只听“乒、乓”几声,他臂上竟似有铜墙,竟未让今今剑刺破半分。
颜元今轻嗤:“还有护甲?”
玄直不语,只是身法也极快,不仅有来有回剑招拆招,微微眯眼时手指于间隙轻轻一点,身旁石上数粒小块便犹如暗器,纷纷朝石下的李秀色飞去。
虽只是小石块,但速度与力道丝毫不输其他致命利刃,被刺中怕是也凶多吉少,李秀色虽不知这家伙怎么这种时候了还没忘记找她的事,但还是立马拿手中小剑左右横挡。
她惜命得紧,剑舞得飞起,说乱也不乱,但只觉得眼前一通眼花缭乱几乎快要看不清,又听见耳边“霹雳啪哒”数声响,再停下时,那些小石粒竟都打飞了出去。
小娘子又惊又喜时有些意外,她什么时候这么准了?啊,难道是死过一回后悟性大涨,再加上这几日又抽了空刻苦练功,所以大有长进?
玄直于高处收回目光,又看向广陵王世子腕处缠绕将将从下方甩石收回的铜钱银链,笑道:“一心二用,可不适合打架。”见长剑又刺来,他一面还击一面又道:“你以为你次次都救得了她?”
颜元今道:“她自己厉害,长进许多,本世子并未救人,不过是确保你那些破石头没脏了她手罢了。”
他说着,凤眼微眯,啧一声道:"不过本世子倒是小瞧了你,身法如此了得,就算没了腿也瞧着比阴山观现任那半截入土的老头灵活多了,嘶……怎会没混个掌门,还落个这么凄惨的下场?”
他之前曾派暗卫于谢府逝去的国公夫人庭院处,几名暗卫险不敌一黑衣之人,陈皮只说那人武功极强,但是下盘不稳,像是腿脚不好,想来也便是玄直。
玄直却似乎根本不想理会这番话一般,只是自顾自笑说:“你对这丫头果然是上心……”他眸中底色沉了沉,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幽幽道:“不如我叫你亲自尝尝……亲眼看见心爱之人死在面前的感觉,如何?”
此言一出,俨然叫另一旁无法抽身的几人都紧张上了几分,李秀色更是吓了一跳。
她在这多少也可以出一份力,一会儿给那边设阵的阴山观道士们提个醒助个威,一会儿观察周围形式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危险,最关键是,她能随时观察颜元今情况……眼下这家伙突然莫名其妙盯上了她,她便先全都抛之脑后,做好了随时要跑的准备。
——忙可以不帮,后腿不可以拖!
但还没等她跑,玄直就因腿脚拖累移慢一瞬,面上唇边多了道伤口。许是没想到面前之人动作这么快,他擦了擦唇上血,冷笑一声道:“着急了?”
见颜元今冷着脸不说话,玄直便又笑道:“不过叫你感受此情也毫无用处,你若是心疼她,我也可不动她。不如我们换个玩法,叫你亲自死在心爱之人的面前,让你心爱之人尝尝这般感受,如何?”
李秀色心头一跳,她本是要跑,干脆不动了,大声道:“你要做什么?!”
玄直未答,只抬头看了看天,微笑道:“时机,到了。”
黑气散去,天地间月色如雾笼罩,广陵王府上空,圆月如盏,轮边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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