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岁晚笑了笑,没有再多作停留,缓缓离去。

“作诗岂能无杜康?”

陈宴淡然一笑,朝台下招了招手,朗声道:“拿酒来!”

片刻后,宇文横身边两个高大的护卫,随即抬上了好几坛美酒。

在王知许与谢昂苦思冥想、奋笔疾书之际,陈宴不慌不忙掀开盖子,举起酒坛,痛饮一大白。

那晶莹剔透的酒液,不断侧漏,顺着陈宴的肌肤、衣衫,洒落而下。

尽显豪放之态。

“醉酒斗王谢,纵使不幸落败,传将出去也是一段佳话美谈了!”

裴西楼目睹这一幕,轻摇手中折扇,笑道:“陈宴怕是要名扬南国了!”

王谢,那是什么?

琅琊王氏,陈郡谢氏,江左之地一等一的顶级世家门阀,出了多少公卿名将。

无论输赢,单凭醉酒斗王谢,都足以陈宴之名,传遍南国,为世人所记。

“二哥!”

裴岁晚面色一沉,秀眉微蹙,厉声道:“休得胡言咒陈公子!”

“他会赢的,也一定会赢!”

“我相信他!”

裴岁晚对自己的心上人,有无与伦比的信心。

容不得任何人唱衰他,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哥哥。

裴西楼闻言,哭笑不得,无奈摇头,叹道:“你这丫头,婚事还没订下,就已经护上短了....”

女大不中留,故人诚不欺我也。

“好酒!”

陈宴放下酒坛,品了品口中的回甘,朗声念道:“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院。”

韦鹤卿奋笔疾书,坐着记录。

“就这?”

“也不过如此!”

谢熙之撇撇嘴,嘲弄道:“我就说这陈宴,方才能赢王知许,不过是侥幸罢了!”

“真是狂妄过了头!”

跟前面那开篇惊艳的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相比,这什么众芳摇落独暄妍,显得那么一无是处。

在谢熙之的眼中,哪怕陈宴有才,也亦是江郎才尽了。

一时之间,萧梁众人的嘲讽声,此起彼伏。

“没错!”

沈裁晖轻蔑一笑,附和道:“还妄图以一敌二?”

“等着黯淡收场吧....”

但他不屑之言,还未说完,就只听得陈宴再次吟诵道:“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朗声念罢,陈宴又举起酒坛,痛饮一大白。

“什么?!”

“这怎么可能?!”

沈裁晖的笑容戛然而止,难以置信。

他傻眼了。

整个人都僵住了。

哪怕没有挨巴掌,却只觉脸上火辣辣的。

谢熙之亦是怔愣,口中喃喃:“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寥寥数字,就勾勒出一幅超凡脱俗的月下赏梅图!”

“他是怎么做到的?!”

全篇没有一个梅字,却咏尽了梅花。

前面被他嘲讽的前两句,也成了最完美的铺垫。

萧梁之人有多么落寞,大周长安之人就有多么兴奋。

陈宴带给了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惊喜!

“好一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裴西楼与杜景淮相视一眼,慨叹道:“又是一首传世之作!”

“哈哈哈哈!”

两人随即大笑。

这不仅意味着传世之作,更代表着,沉寂多年的大周文坛,要出一代诗仙了!

被南国压制的文脉传承,将一去不复返。

千古咏梅的神来之笔,也是你们配嘲讽的?.....陈宴斜了眼萧梁之人,心中一笑,转头看向面无血色的王知许,开口道:

“王兄,还请亮出大作,供大家一观!”

王知许紧紧攥着,手中写诗的宣纸,苦笑道:“我输了,我这粗鄙拙作,就不拿出来献丑,贻笑大方了....”

那一刻,这位南朝最负盛名的才子,连拿出的勇气都没有了。

“噗!”

王知许只觉喉咙一甜,捂着胸口,一口鲜血喷洒在宣纸上,身体向后倾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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