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妖袭击后的第三个月圆之夜,我被一阵灼热感惊醒。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的右手正不受控制地燃烧着金乌火,火焰在掌心凝成一只展翅欲飞的小鸟形状。

"又来了..."我小声嘀咕,试图驱散火焰。自从三生仪式中断后,这种灵力失控的情况越来越频繁。

身旁的朱红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抓住我的手腕:"大半夜的...玩什么火..."她嘟囔着,将我燃烧的手按在自己脸颊上蹭了蹭,像抱暖水袋一样搂进怀里。

火焰瞬间熄灭。我屏住呼吸,看着朱红睫毛投下的阴影随呼吸轻轻颤动。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她脸上,为平日里张扬的眉眼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边。三百年前那个在火海中哭泣的小朱雀,如今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睡在我臂弯里。

胸口突然一阵刺痛,我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院中的老槐树下打坐。最近每当想起前世记忆,心脏就像被无形的手攥住般绞痛。龟仙人说这是"魂忆症"的症状——前世记忆与今生人格尚未完全融合的表现。

夜风送来一丝凉意,我闭眼调息,任由金乌火在经脉中流转。恍惚间,意识沉入一片迷雾...

"少主,该启程了。"

迷雾散开,我站在一座玉石铺就的广场上。四周朱雀旗迎风招展,数百名红衣侍卫整齐列队。说话的是个白发老者,他手中捧着一件绣有金乌纹样的喜服。

我——或者说"我"的身体——抬手接过喜服,声音清冷如泉:"阿红可准备好了?"

"红姑娘已在神殿等候多时。"

这个声音...我猛然意识到,此刻在梦中操控我身体的,是前世那个朱雀少主!我想呐喊,却发不出声音;想挣扎,却无法动弹,只能像个囚徒般困在自己的意识深处,眼睁睁看着"他"走向远处的朱红。

梦中的朱红穿着同样制式的喜服,见我走来,立刻低头行礼:"少主。"她的声音恭敬而疏远,与现在那个会揪着我耳朵骂"笨蛋人类"的朱红判若两人。

"不必多礼。"前世的我抬手虚扶,指尖却在即将触到朱红时克制地收回,"今日过后,你便是朱雀宫少夫人了。"

朱红耳尖微红,却仍保持着半步距离:"属下不敢逾矩。"

我看得心急如焚。这两个人明明近在咫尺,中间却仿佛隔着看不见的银河。就在我想方设法要打破这个诡异梦境时,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

"敌袭!雪妖攻破了南天门!"

梦境瞬间破碎。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掐着脖子剧烈咳嗽,嘴角有血丝渗出。更可怕的是,我的右手不知何时又燃起了金乌火,而且这次火焰呈现出妖异的青紫色。

"欢喜!"朱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赤着脚跑过来,睡袍腰带松松散散地系着,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火焰纹身,"又做那个梦了?"

我想回答,脱口而出的却是:"阿红,退后。此火有异。"

朱红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愕。这不是我平时说话的方式——语气太沉稳,用词太文雅,活脱脱就是...

"少主?"她试探性地问,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带。

我——或者说正在控制我身体的那个意识——微微颔首:"三百年不见,你长大了。"

朱红脸色瞬间煞白。她后退半步,指尖燃起警戒的金乌火:"从欢喜身体里出去!"

"我即是他,他即是我。"前世的我缓缓站起,举手投足间自带威严,"当年若非雪妖之乱,你我本该完婚。"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朱红声音发颤,"现在的欢喜是..."

"是个连金乌火都控制不好的凡人。"前世的我冷笑一声,掌心青紫火焰暴涨,"雪妖王即将卷土重来,凭他那点微末道行,如何护得住朱雀血脉?"

朱红眼中金芒大盛:"我会保护他!"

"就像三百年前保护朱雀宫那样?"这句话像刀子般捅进朱红心口,她踉跄着后退,火焰顿时弱了三分。

看到朱红受伤的表情,我胸腔里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愤怒。这个鸠占鹊巢的前世灵魂凭什么伤害我的妻子?!强烈的抗拒感如火山喷发,我拼尽全力争夺身体控制权:"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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