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瞎子的算命幡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站在院门口,灰白的眼珠准确地"看"着二楼窗口。雨水穿过他的身体落在地上——这确实是个鬼魂,但比普通游魂凝实得多。
"云丫头,"他声音沙哑,"二十年不见,连杯热茶都不给老友准备吗?"
云娘的手指掐进窗框,木屑簌簌落下:"李叔,你是怎么...回来的?"
李瞎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黑黄的牙齿:"有人从阴司捞我上来,说要给镜主带个口信。"他举起青皮灯笼,绿光照亮他半透明的身体,"不请我进去说?"
我胸口的铜钱印记突然发烫,脑海中闪过零碎画面:一个穿道袍的少女跪在血泊中,面前摆着七盏油灯...李瞎子站在她身后,手里捧着什么东西...
"别信他。"云娘压低声音,"阴司还魂必有代价,他现在是谁的傀儡还不好说。"
李瞎子似乎听见了,摇摇头:"云丫头,你太多疑了。"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是半块青铜镜,边缘参差不齐,"认得这个吗?"
云娘倒吸一口冷气。我感觉到她身体瞬间绷紧,指甲完全展开,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冷光。
"第二块碎片..."她声音发抖,"你从哪得来的?"
"有人让我转交给镜主。"李瞎子晃了晃碎片,"条件是单独谈谈。"
我鬼使神差地向前一步:"我去。"
"不行!"云娘一把拽住我,"这明显是个陷阱!"
但铜钱印记突然剧烈跳动,像颗活物般在我胸口蠕动。剧痛中,我再次看见那个道袍少女——她站在血湖中央,铁链已经断了一半,正向我伸出手...
"她...在呼唤我..."我艰难地说,"必须拿到那块碎片..."
云娘的金色瞳孔紧缩成细线:"欢喜,看着我。"她冰凉的手捧住我的脸,"那不是求助,是侵蚀。每次你回应她,她就离苏醒更近一步。"
楼下的李瞎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身形开始变得透明:"时间...不多了..."
我挣脱云娘的手:"至少让我听听他要说什么。"
没等她回答,我已经冲下楼去。推开大门的瞬间,山间的寒气扑面而来。李瞎子的鬼魂站在雨中,灯笼里的绿火摇曳欲灭。
"镜主。"他微微颔首,"有人托我带话:"月蚀之夜,铜镜重圆之时,血债必须血偿"。"
"谁托你的?"
李瞎子神秘一笑:"一个你很快就会见到的人。"他将青铜碎片递给我,"拿着吧,这是你需要的。"
我迟疑地伸手。就在指尖即将触碰碎片的刹那,一道银光闪过——云娘从天而降,利爪直取李瞎子咽喉!
"撒谎!"她厉喝,"这碎片上有血咒!"
李瞎子的身影突然扭曲,变成个穿黑袍的瘦高男子。他轻松避开云娘的攻击,发出夜枭般的笑声:
"不愧是山鬼大人,眼力不错。"他黑袍翻飞,露出惨白的脸——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布满利齿的巨口,"可惜晚了。"
我手中的碎片突然变红发烫,像块烧红的烙铁。剧痛中,无数血色丝线从碎片中窜出,瞬间缠满我整条手臂。
云娘发出非人的尖啸,身形在月光下暴涨。她的皮肤浮现银色纹路,长发如活物般舞动,指甲伸长成半米长的利刃。这才是山鬼真正的战斗形态!
"夜叉将军,"她声音变成多重音调的重叠,"你敢碰他一下,我就撕碎你的魂魄!"
夜叉将军大笑:"就凭现在的你?"他黑袍一展,更多血色丝线向我涌来,"镜主我们要定了!"
云娘扑向我,银色血液从她手腕喷出,化为屏障挡住血线。但更多血线从地下冒出,像毒蛇般缠上我的双腿。
"欢喜!"云娘尖叫,"用镜灵的力量!"
我拼命集中精神,试图召唤之前那种力量。胸口的印记剧烈跳动,银光时隐时现,却无法完全激发。脑海中的道袍少女突然开口:
"让我...帮你..."
"不!"我咬牙抵抗,"滚出我的脑子!"
夜叉将军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挣扎吧!越挣扎血咒侵蚀得越快!"
血线已经爬到我胸口,与铜钱印记接触的瞬间,我如遭雷击。无数陌生记忆涌入脑海:一个山村在燃烧...穿道袍的少女站在血泊中狂笑...云娘跪在地上痛哭...
"啊——!"我抱头惨叫,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记忆。
云娘突然扑到我面前,利爪斩断血线。她捧住我的脸,额头抵住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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