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气浓郁得化不开。
一间间狭窄的牢房,被厚厚的石墙隔开。
石墙厚达两尺,隔音效果极好。
旁边屋子即使是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隔壁也一点都听不到。
严百户走过阴森森的甬道,来到一间刑房前,站住。
刑房不大,七八尺见方,靠墙的刑求架上,“大”字型地吊着一个人。
进了锦衣卫的诏狱,不管以前是什么官身,这里都会换上一身破烂的囚服。
此人也不例外。
虽然他耷拉着脑袋,散乱的头发又盖住了满脸的血迹,但严百户还是立即认了出来,这人就是当日在景福瓷瓷器庄见过的米太监。
因为他实在是太胖了。
拴着他两条胳膊,血迹斑斑的粗麻绳,都绷得紧紧的。
这种身材,见过一次就很难忘记。
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就站在挂着米太监的刑求架对面。
寒冬腊月的,他却不断一块小方巾擦着汗,刚擦完,汗水又从鬓角渗出。
镇抚使旁边摆放着一张小木桌,桌子后坐着一个小旗,正拿着毛笔写字。
片刻后,小旗写完了,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躬着身子,双手捧着写完的那张纸,递给镇抚使:“大人,口供记录完了,请大人过目。”
镇抚使接过口供笔录,扫了两眼,一把将口供揉成一个纸团,狠狠砸在书录小旗的脸上,吼道:“废物!废物!这种离奇的东西,你让老子交给皇上?!”
书录小旗不敢闪避,纸团砸在他的脸上,弹开,滚到了刑房外。
“重新审!”
镇抚使又擦了一把汗。
“是,是!”书录小旗慌忙跑回座位,重新拿出一张纸,抓着笔,眼巴巴看向镇抚使。
镇抚使叹了口气,眼光落到了刑房一角。
火炉上,几柄奇形怪状的烙铁,正烧得通红。
门外走过的严百户稍作停留,便继续前行。
在北镇抚司,这样的刑讯是司空见惯的,并不会引起什么注意。
但没人看到严百户走过的时候,像是不经意一样,脚尖踢到了刚才镇抚使揉成一团的口供笔录,纸团被踢到了一个暗处。
走了几步,正好在纸团前,严百户蹲下身子,紧了紧靴子上的系带,同时动作极其轻微的左右看了看。
甬道内空无一人。
严百户紧好靴子上的系带,继续前行,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角落暗处的那个纸团已经消失不见。
纸团现在塞在了严百户的靴帮内……
严百户的步伐依旧沉稳,但他的心脏,正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
米太监的口供到底是什么,才会让镇抚使怒斥为荒谬,并说绝对不能就这样交给皇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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