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血雾漫过青崖时,顾九渊正用断剑挑开最后一具尸骸的衣襟。
腐肉下暗藏的金丝蛊虫突然暴起,却被他掌心浮现的青铜鼎纹绞成齑粉。那些粉末落在染血的《凌霄剑谱》上,竟将墨迹蚀成扭曲的鼎修符文。顾九渊盯着符文中浮现的"苏晚晴"三字,忽然反手将断剑刺入自己脊梁。
"溯魂诀!"
剑锋触骨的刹那,四周尸堆腾起青烟。三百道死者残魂顺着剑身涌入他体内,在鼎纹束缚下凝聚成一面骨镜。镜中映出的却不是当下景象——
暴雨倾盆的荒庙里,十五岁的苏晚晴正用银簪剖开左臂。血肉间游动的不是血管,而是细若发丝的青铜链条,链条末端拴着半截玉髓雕成的鼎耳。
"原来三百年前..."
顾九渊喉间腥甜翻涌,骨镜突然浮现裂痕。镜中苏晚晴似有所感,染血的银簪猛地刺向镜面。现实中的断剑应声崩碎,飞溅的碎片割开他右眼,血珠滴在《凌霄剑谱》上,竟烧出焦黑的鼎形窟窿。
千里外的鼎修地宫突然震动。正在篆刻脊诏的林墨笔锋一顿,朱砂顺着鼎纹爬上手腕。他皱眉捏碎传讯玉简,简中却传来洛青衣的冷笑:"顾师兄见到故人,宗主不慌么?"
二
蚀骨渊深处,裴雪衣被困在髓液凝成的茧中。
十八根青铜锁链穿透她的琵琶骨,链身上浮动的不是符咒,而是历代药王谷主炼药时的记忆残片。当她挣扎着催动本命蛊时,锁链突然化作赤红药藤,藤蔓开出的花朵里传出婴儿啼哭。
"裴长老可知,药王谷为何世代供奉无脊玉像?"
洛青衣的声音自花蕊传出。她每说一字,藤蔓就收紧一分,直到裴雪衣的脊骨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那些婴儿啼哭渐渐变成鼎修诵经声,裴雪衣眼前浮现出可怖画面——
八百年前,初代药王谷主跪在青铜鼎前,将刚出生的女儿投入鼎中。婴孩的脊骨在鼎内重组成药杵,杵头沾着的不是药材,而是细碎的仙骨残渣。
"你们...用鼎修血脉炼药..."
裴雪衣嘶声喝道,喉间突然钻出青铜嫩芽。洛青衣的笑声震落渊顶钟乳:"何止炼药?药王谷三千年基业,本就是踩着鼎修尸骨砌成的登仙梯!"
髓茧骤然紧缩。裴雪衣的元婴被挤出身躯,却在离体瞬间被鼎纹缠绕。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道骨被炼成七寸药杵,杵柄处赫然刻着苏晚晴的生辰八字。
三
顾九渊踩着血泊闯入蚀骨渊时,怀中《凌霄剑谱》已烧得只剩扉页。
那页残纸上的"凌霄"二字正逆向生长,笔画末端伸出蛊丝,在他掌心织就半幅星图。星图指向的方位传来锁链轰鸣,渊底升起的青铜柱上,裴雪衣的元婴正在药杵中发出幽光。
"顾师兄来迟了。"
洛青衣的身影自药杵顶端浮现。她手中握着的已不是琉璃手术刀,而是由三千蛊虫凝聚的鼎修脊杖。杖头镶嵌的玉髓里,苏晚晴的面容时隐时现。
顾九渊沉默着扯开衣襟。他心口处嵌着半枚鼎耳,与当年镜中苏晚晴臂间的器物严丝合缝。脊杖突然剧烈震颤,洛青衣惊觉药杵中的裴雪衣元婴竟在吟诵失传的《髓海经》。
"你竟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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